评张艺谋新作《归来》：这次再不行就真不行了

杨波

张艺谋新作《归来》近日开机。女主角巩俐在开机仪式上所说的这一句，“我觉得能演好这部电影的话，我就真是一个好演员了”，也许由张艺谋来说更为合适，且改为：“我觉得我能导好这部电影的话，我就真是一个好导演了。 ”

坊间将张巩二人七年来的首次合作作为炒点，只因尽管时光荏苒，其中之一据说已有了七个孩子，但他俩却多少仍携些桃色意味，而但凡嗅到些桃色意味，人们就禁不住将自己背后的透明翅膀鼓动了起来。事实上，从张艺谋的导演历程上来看，这部片子委实举足轻重，甚至有些孤注一掷的感觉，而其关键点不是巩俐的“归来”，而是张艺谋本人的“归来”。

这种归来体现于两个层面。

首先，这是张艺谋在终于甩掉了张伟平之后的第一部电影，从他这段时间的说辞来看，即甩掉了被张伟平强加在他电影上急功近利的商业色彩，可以真正自由地回归艺术本身了。

另外，从目前来看，这部片子无论从编剧方式还是题材上，都是向张艺谋早期经典作品的回归——跟《红高粱》、《秋菊打官司》、《大红灯笼高高挂》等著名作品一样，《回归》也是改编自小说，而不再像《满城尽带黄金甲》或《三枪拍案惊奇》那样，做一些不伦不类、画虎为犬的戏剧改编；而从小说故事本身来看，这一题材又类似《活着》和《我的父亲母亲》，尤其类似前者，是一部基于文革的浩瀚史诗。

纵观电影史，像黑泽明、伯格曼、戈达尔这种能够活到老进步到老的大师实在凤毛麟角，事实上，连小津安二郎、侯麦、哈内克这一类，其作品始终保持着一贯风格、态度及卓绝品质的大师，亦少之又少。这两者皆不用回归，因为前者越变越好，回归个什么劲呢？后者则一直盘坐于原地，不必回归。

我们最常见到的，多是像张艺谋这种或苦于才情不够，或囿于商业的勾引，在做出零星几部有口皆碑的作品之后，迅速走下坡路，甚至走上歪路、邪路的所谓大师。此例不胜枚举，国内多数大师，皆请对号入座。

不谈那些把歪路邪路当成不归路，不思悔改乃至顾影自怜的蠢货，像张艺谋这种还算没有被名利彻底弄晕，尚有自知之明的导演——知道自己出了问题，且知道问题的根本就是没有能力求变求新之后，向本初的、自己擅长并曾因之获得成功的风格回归，这种归来是聪明之举，也是最后之举——所谓最后，即前行已然无路，若连回都回不去，那就寸步难移，只剩坐以待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