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蔷忆童年：旁观李谷一录音偷看内参电影

何东：你妈妈是当时中国电影乐团拉小提琴的，她小时候教过你乐器没有？

张蔷：教，在我四岁的时候，我在府右街一个幼儿园里，我妈妈那会儿就每个星期二还是星期四我忘了，太遥远了，她就会出现，把我叫到那个办公室，我就拉半个小时的小提琴，从拉空弦开始，米啦来嗦，完了之后就是各种吃，什么话梅，芒果干话梅吧那会儿，那会儿最早吃的是芒果皮的话梅，还有酸牛奶，果丹皮，小饼干，就哄着学。我妈妈就是那会儿就是这样，但是我真的不喜欢拉小提琴。

何东：为什么？

张蔷：太抗拒了，胃疼，一拉小提琴我得站着挺直了，首先这样，还得歪着脖子，抓着弓子这样，哎哟，妈呀！所以我妈妈不在的时候我就偷懒，我躺着拉，这样躺着拉，其实躺着拉也能摁准，或者靠着沙发上翘着二郎腿拉，反正我就是一个比较散漫的人。

何东：所以这也没学下去？

张蔷：没有，没学下去。但是小提琴确实奠定了我的乐感和基础。

何东：为什么奠定你的乐感？

张蔷：因为学小提琴的人，你要是靠自个儿的耳朵摸这个弦的，它不像钢琴音准给你定好了的，你就练吧，它有和声什么的。小提琴是非常枯燥的，拉琴那个你要靠自己耳朵去听，哆来咪发梭拉西哆，升啊，降啊，这个东西你要靠自己的手去摸准了，差一点都不好听。

何东：你小时候听不听你妈妈拉？

张蔷：听啊，她在乐队里录音，给蒋大为、给李谷一录音我都去，我都在乐队里坐着，我跟着那个五线谱走，可是那会儿还是跟不上，我就老问，“到哪儿了？”她就拿弓指一下我就接着再往下再看。我觉得这一方面，必须有这个环境给我的实践，像他们那会儿都是同期的，这个歌手站在这个台子中央面对着乐队，乐队六十多号人，中间一个指挥，“开始啊，《妹妹找哥泪花流》第一次录！”都是这样的，那个棚很大，我那会儿小时候录的录音棚也都是用的那个录电影的录音棚。云南音像这种录音棚都已经算小的了，现在这种家庭式作坊的特别多了，我第一次在这种小棚里录，我觉得很憋得荒，唱不动，我习惯录交响乐那种大棚。

何东：那小时候你妈妈作为中国电影乐团拉小提琴的，家里面有没有古典音乐的氛围？

张蔷：有！古典音乐小时候我妈妈经常放，我认为小提琴拉得最棒的一个人叫柯岗，他拉的帕格尼尼是最好的。

何东：当年有没有让你特别难忘的电影，无论国内国外的？

张蔷：就巴基斯坦那个《永恒的爱情》，那会儿我对爱情有一种向往，就是一夫一妻制，一生一世。我觉得那个巴基斯坦那个电影《永恒的爱情》我看了好几遍，那女的打扮我们也喜欢，里边她唱那些歌，那男的就是在马路上追她，就我们讲的磕婆子，磕她的时候，那种感觉我也喜欢，甚至我都沉浸在里面，就觉得那是我或者是那是我喜欢的男孩。

何东：那会儿的电影是到电影院去看的，还是像我们似的就跑到各个院子里头有内部电影的？

张蔷：我住在那个新影宿舍里面，它那个新影宿舍那个怎么讲…

何东：北大平庄那个？

张蔷：对。我们都是溜进去，因为小嘛，就起哄，比如说家长在里面看内部电影，我们拿把伞说“天要下雨了，来给送伞来了，送伞你在门口等着吧，说电影都快演完了你让我们进去看看吧！”那会儿都是那样，就是往里蹭。最后，当然他一个把门的哪架得住我们这一群人往里冲啊，我记得有一次特清楚，冲进去以后那些小孩就往前跑，他们就追他，完了我赶快藏在那个，那个一进电影院不是有一个幕布嘛，然后再进去就有一些道就是座位了，我一下子把幕布把自己裹起来，他们就看不见我了，他们就冲出去追那些，然后我就赶快找一个角落坐下来，黑黑的，谁也没看到我（笑），那是我最成功的一次就是不用票溜进电影院的，那会儿真的有人把门挺严的，不让进。

何东：在这种家庭氛围环境、家长氛围里，比外面人都多看好多电影吧？

张蔷：对，还有《武松打虎》也是那部电影，他们在剪接的时候我就溜到那个剪接的这个小房间里去看去，潘金莲，那个是京剧的还是什么呀，我忘了，反正是戏剧的；可以看到很多内部电影，那个非洲人吃大虫子，有一个那个他们长两个脚趾，那我第一次人有两个脚指头，可是活生生的就这么拍下来的，是真的；还有一个人套了一个很高的套子，把那个狮子都吓跑了，他们拿起来那个大青虫子都往嘴里塞，看得我就不敢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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