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青年报：乌镇戏剧节梦之队是怎样炼成的？

“在乌镇，赖声川居住沈家厅，大门常年不关，朋友们推门可入；黄磊安身“似水年华”酒吧后院，戏剧人聚会首选这里，一个真正的艺术家村正在同乌镇戏剧节一道成长。

“这里将有可能成为世界最好的戏剧节”，这不是乌镇戏剧节发起者们放狂言，而是美国现代剧场最具影响力的人物之一、戏剧节荣誉主席罗伯特·布鲁斯汀的一个预言。水乡与戏剧、艺术与旅游、梦想与现实能否在缥缈氤氲的水乡拨云见日？5年的准备到今天依旧如梦之梦还是自信落地？两位发起人赖声川、黄磊感慨良多。”

黄磊：所谓创意，就是要在两个看似不搭界的东西间找到合理性

戏剧节开幕式前媒体的联合采访，原本最有发言权的黄磊不是站在采访区接受访问，而是手持对讲机边巡场边安排开幕式前的各项事宜。两年来，黄磊不仅从北京带来了自己的团队，除了演几场话剧，没有接任何影视剧。开幕式后，所有人都进场观看开幕演出《如梦之梦》，黄磊却独自到旅游中心要了一条船回到自己的住处，洗了个澡，吃了碗面条，看了会儿电视，给老婆打了电话，然后是静静等待戏散场后陪朋友们去狂欢。

黄磊与乌镇的渊源是其2002年自导自演电视剧《似水年华》，所有人都以为这部电视剧最早引入了地域植入的概念，但其实乌镇不过是黄磊选景时无意间相中的一个小镇。

“当时我们确定在刚刚修复的东栅取景，场地费是20万，预付10万。其间我们因在一座桥上拍摄夜戏需要光源，就搭建了一座廊桥，还吊上了灯笼。有一天我正在别的地方拍摄，剧组人跑来说‘不好了，管委会陈主任要拿斧子砍我们搭的景’，我赶紧跑去处理，两个人还吵了一架。事情解决之后，陈向宏主任拿了我们的剧本回去看，没想到，很快他告诉我另外10万的场地费不要了。此后我们便成了朋友。”这位和黄磊不打不相识的陈向宏也正是今天乌镇戏剧节的主席。

5年前，黄磊一次酒后的痴人说梦，有了“乌镇戏剧节”的天方夜谭。酒醒后，刚刚从乌镇休闲归来的他买了张机票又回到了这里。虽身为北京电影学院的老师，但出身话剧世家的他对戏剧的感觉之强烈远超电影。虽然一个地域与一种艺术形式结缘的概念在国外很常见，但在国内却十分鲜有，但黄磊觉得“所谓创意，就是要在两个看似不搭界的东西间找到合理性，乌镇戏剧节不是不可能，难在如何落地。”

于是，黄磊找来了华人世界最杰出的导演赖声川，因为没有剧场，赖声川又邀来了台湾建筑大师姚仁熹，再后来“天上一脚地上一脚始终能踹得准的孟京辉”以及“永远热情洋溢的田沁鑫”也加入了“筑梦”的团队。

赖声川：如果说旅游是A，戏剧节是B，那么A加B不可限量

每年的夏季，法国南部小城阿维尼翁都会上演世界戏剧人的聚会。虽然同阿维尼翁相比少了一座可供旅游者朝圣的教皇小皇宫，因为住户全部搬出也难以形成一种与戏剧有关的生活文化，但赖声川给乌镇戏剧节的定位是：“我们希望这里是一个相对小规模的戏剧节，爱丁堡有点像自助餐吃到饱，很多不被邀请的戏也能在那里演，但我们要走精致路线。”

除了6台被邀请演出的大戏外，赖声川力推的是将有可能产生戏剧未来的“青年竞演单元”。第一名将获得22万的奖金奖励，这在小剧场领域称得上“高额”。赖声川解释说：“我们不是在砸钱，我们更不希望他们玩噱头，40分钟的演出别老想着换景和复杂的形式，要注重戏本身的质感。”

在戏剧节大本营沈家厅，没有一件家具是新买的，每一件都是赖声川从乌镇的仓库中捡回来的，其中一张用作办公桌，团队同仁说好是好，不过当餐桌可能更合适，赖声川回答这本来就是从餐厅捡来的。“从做戏剧的第一天起，我就很省。我希望给青年创作者传递一个价值观，戏不在华丽。最终用作奖励的22万，当然我们不会约束别人怎么去用，但这笔钱不是给他们吃喝玩乐的，而是鼓励他们继续把一出戏制作出来。”

从开始拓展大陆戏剧空间的那一天起，赖声川就亮明自己的观点：“谁也别想靠戏剧来挣钱。”但作为乌镇戏剧节的艺术总监，他却表示：“如果说旅游是A，戏剧节是B，那么A加B不可限量。”

除了原有的水剧场以及新落成的乌镇大剧院，戏剧节举办地西栅景区内新增的四座小剧场全部由赖声川一手设计改建。“乌镇同阿维尼翁有很多相似的地方，同为世界遗产，空间相对封闭，我不知道游客会怎么想，如果换作是我，在乌镇住上一周，白天闲逛，再看个五六部戏，是很过瘾的一件事。”

在黄磊看来，完全没有必要规避所谓的商业色彩，“因为这个戏剧节是由民间发起的，是一群有梦想的人要做，而不是城市要做。乌镇戏剧节只是在乌镇举办，而不是乌镇要举办。戏剧节永远将是非盈利的，大家可以来算笔账，一个美国的戏千里迢迢来演两场，你卖多少钱一张票能挣？”因此，在戏剧节的宣传片中，黄磊动情地说：“戏剧节是乌镇送给我的礼物，而我送给乌镇的礼物就是来自于全球注视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