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政治话题剧引进内地 赖声川:尖锐的东西被改成笑话
硬功夫从不自由的时候练起
《十三角关系》在喜剧技巧上的圆熟,跟赖声川此前在电视台两年“练剑”不无关系。从1996年到1998年,赖声川曾任600集电视情景喜剧《我们一家都是人》的创意总监、编剧、导演。《我们一家都是人》是“今天演今天”,剧本跟当天新闻紧密相关,演员每天早晨10点开始排练,晚上8点正式表演,电视台直播。
政要的玩笑要经常开。剧组曾到李登辉最爱光顾的餐厅踩点。当时恰逢台海关系紧张,大陆向台湾外海试射导弹并举行两栖登陆作战演习。当晚的《我们一家都是人》就借餐厅女招待的口说,有一个老头带着一群人每天躲在餐厅里写剧本,据说要写18个——李登辉曾经向台湾民众承诺,一旦军演升级,他有十八套应对方案。
1996年圣诞节,《我们一家都是人》为当时台北市市长陈水扁设计了一个桥段:台北市政府门前有一棵巨大的圣诞树,陈水扁突然火大,锯掉树顶,另做一棵小圣诞树。
在赖声川看来,《我们一家都是人》体现了“自由媒体最辉煌的一面”——他作为总导演就是最后的审查者,作品“胡搞、脱裤子、骂街都可以”,但它却把锐利的讽刺变成真正的幽默。而这样的硬功夫是从台湾“媒体不自由”时代练起的。
1985年,表演工作坊的创团作品《那一夜,我们说相声》上演之前,赖声川接到同行严重警告:这样的戏上演,剧团会“不见掉”。赖声川没有理会,“我知道界限在哪里,我也知道,我只迈出去一小步。”
“那一夜”开场是阳明山上的一场同学会。同学们的名字恰好和政经界诸大佬音同字不同。故事的叙述者时而是重庆防空洞里躲警报的人,时而是直隶大地震里走出的提笼架鸟、专看出殡的纨绔子弟,时而是自称徐志摩师兄的假学问家……看起来荒诞不经、毫不相关的历史细节,用比蒙太奇还要自由的方式拼接在一起,种种滑稽的背后是文化失意者的苦闷。
当时戒严令尚未解除,两岸关系仍是禁忌,“那一夜”却以今昔关照的方式,把台湾的故事和大陆的故事紧密交织在一起。也许正因为敢于犯忌使“那一夜”获得了突然而巨大的成功,黄牛党把演出票从新台币150元炒到2000元,仍然供不应求。演出录像的正版盒带当年卖出100万张,盗版不计其数。成功似乎又让犯忌的作品拥有了某种豁免权。
“那一夜”开创了此后多年在“表坊”作品中若隐若现的“文风”——家与国、现世与历史、滑稽和忧伤绵密地编织在一起。在“表坊”的“家国”系列作品中,台湾的故事背后总有或远或近的大陆的影子。“台湾的故事必须跟世界、跟大陆连在一起。今天,荷兰人在我们的生活中没有留下任何东西,可能我偶尔会碰到一个朋友,他的曾祖母是荷兰人。日本人(的东西)留下很多,接着就是1949年。如果我们在20世纪选10个故事,其中一个一定是1949。它是人类的故事。”
1989年9月30日,《这一夜,谁来说相声》上演,李立群、金士杰、陈立华站在非常简单的布景前,诙谐且悲凉地回顾了20世纪中国人的若干次悲欢离合:1949年大迁徙;1950年代到1960年代,戒严和冷战思维笼罩全岛,几乎与此同时,整个大陆变成一间牛棚……结尾处,所有中国人都烂熟的两句诗,被制成一副对联:“两岸猿声啼不住,轻舟已过万重山”。
解严之后,审慎行事
解严带来了自由。一夜之间,什么样的表达都被允许。甚至有剧团上演关于警察制度的戏,演完之后,把观众锁在剧场里。表演工作坊不想“玩”这样的东西。
“在我们的认知里,民主是一个很艰难的事情,是需要老百姓付出,而不是坐在那里接受民主的好处。”赖声川对突如其来的自由抱有某种审慎。
解严之后,“立法院”的委员给台湾民众上了民主的第一课:大大小小的政争,往往发展成肢体冲突。曾任“文建会主委”、现任“两厅院艺术总监”的黄碧端当年写过,掐脖子,互扇耳光、远距离泼水,把麦克风折断当锤子,座椅举起来练习“过肩摔”……台湾“国会闹剧”名扬海外,在1989年被日本NHK电视台评选为“世界十大惊奇新闻”。
从那以后,“立法委员”、新闻主播、选举乱象,就成为“表坊”作品经常揶揄的对象。“看到很多人利用民主的概念,只为实现自己并不怎么样的利益,我觉得我们有责任说话。”赖声川说。
1991年,李立群和赖声川联手创作《台湾怪谭》。李立群扮演人格分裂的李发,从政坛大佬开始揶揄,又说自己的朋友“范政治”、“范统”、“范独”三兄弟开一间交通公司,以“利益输送,高来高去”为企业文化,三兄弟经常光顾的“立法院club”,一听就是专供“正人君子泡妞的地方”。因为抢卡拉OK话筒,“立法院club”的客人经常大打出手,导致club里的装潢每三年就要换一次。他从“国饮”XO说到全民戾气,说到所有的工程一起开工,台北变成大工寮,说到当年的国文老师变成了测字先生,地理老师专批风水……两小时的独角戏貌似天马行空,却句句切中当时台湾社会的要害。
李立群点起一根香烟,告诫台下观众:“这个地方不能抽烟,这么严肃的地方……”边说边得意地喷云吐雾,“这么多年,我一直在揣摩‘特权’是什么滋味!”
赖声川知道,《台湾怪谭》的成功属于时代:“如果在伦敦,那样的作品只能在一个小剧场被很少一部分人看到,在台湾,它却跑到一个主流的位置上。”
1997年,离世纪末还有3年,台湾政坛暗潮汹涌,“台独”意识抬头引发的身份焦虑,却提前把世纪末的仓皇带进表坊的相声剧里。《又一夜,他们说相声》从《歪批三国》一类的流行读物和中学淡化中国历史的举动中汲取“灵感”,这次表坊揶揄的是一代代圣人。
孔门第73贤人“子虚”的后代歪批孔子,暗喻“道之不存,斯文扫地”。老子不是老聃,而是“我老子”、一位戒严时代的蒙冤者。几十年牢狱之灾之后,他以传承中华文化为己任,办了一家社区图书馆,可是“四书五经”、《春秋繁露》根本没人要看,全民追捧各种DIY、旅游指南、色情期刊。董仲舒不是董仲舒,而是一位叫“董重”的叔叔,他把自己公寓之内的弹丸之地经营成一个独立王国……
这么无聊的事情……
对赖声川来说,1999年的《十三角关系》把表演工作坊一以贯之的社会批评传统推向近乎狂想的高点。《十三角关系》之后,社会批评从“表坊”的作品中渐渐淡去,变成“自省”。
2000年,《千禧夜,我们说相声》上演,题材上保留“表坊”作品一贯的大气魄:从庚子之变一直说到世纪末大选。在艺术形式上,它是此前所有“相声之夜”的集大成者,每一个包袱都凝练精粹,意味深长。但如果把戏剧看成“社会论坛”,“千禧夜”并没有提出新的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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