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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梅竹马》:记忆的天真无邪与时代的内心纷乱

2012年06月25日 14:33
来源:凤凰网娱乐 作者:木卫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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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青梅竹马

一盏电灯,如同一个希望。在二人对话场景,站着的阿隆被阴影遮挡,而坐着的蔡琴却面对光亮。判断灯源的位置,似乎有意的放低。青梅竹马的记忆天真无邪,然而台北故事的时代却内心纷乱。

阿贞念及回忆的独白:每次都会想起以前念小学的时候,放学的时候啊,你都要练球。我每次躲在家门口,望着窗外,等你练完球,从我们家门口走过去。不晓得是因为黄昏的光线,还是你背在悲伤的球棒挂的那个空便当盒,传出来哐啷哐啷的声音,我都记得好清楚。

保留光滑完整的旧事记忆,没有床第亲密的感情滋味,这是《青梅竹马》所讲述的故事。阿隆和阿贞本应是甜蜜,两小无猜,他们没有经历过更多情感的煎熬与折磨。对于阿贞,面对困境(彼此的有所疏远),面对危机(阿娟的存在与出现),也只是想着马上结婚、美国移民来摆脱远离。然而台北天空下人潮熙熙攘攘,而非绝无他人影响左右。结尾阿贞站在玻璃窗户前,出现了日后杨德昌利用一切可以反射的镜面。他(阿隆)不知道,而她也未必就知道。青梅竹马的寓意,虽不至于荡然无存,却在1985年的台北破灭。

11.时代

以《青梅竹马》的1969年为起点,附加《海滩的一天》年代分析,依然是60年代末期到80年代初期台北都市的面貌变化和社会关系迁变。历史地理课本上也写着,亚洲四小龙之一的台湾经济,腾飞于上世纪70年代。那在80年代,正好是10年飞跃剧巨变后的情景,都市灯红酒绿,人们意乱情迷。栉比鳞次的高楼一直为杨德昌所关注,到《独立时代》天空鱼肚白的偎依剪影,到《一一》里轻描淡写的视线扫过。而杨德昌所做出的选择就是取样观察,遂有了阿隆与阿贞,看似对立的角色,却被放置在一起。从传统的青梅竹马角度出发,看他们在变动时代中的身有不适。一个持有的是旧情怀,一个展望的是新生活,他们的讨论焦点就是要不要结婚,或者移民美国。

更远的说,如果在1986年侯孝贤的《恋恋风尘》,从阿远和阿云这对青梅竹马的小恋人身上,其实侯孝贤所表达的与杨德昌高度一致,还是时代感,即便从乡间进入都市不露过多痕迹。一定要确立比较的话,那就是传统青梅竹马情感在时代冲击变化下的生活差异。

12.情绪

退一步说,如果杨德昌在《青梅竹马》中所运用的不是批评批判,那一定有对外来的高风险、高效益投资有所抵触,即便把外来的范畴扩展到无限大,例如电影业中的好莱坞冲击洗脑,本土电影的全面崩盘。那杨德昌的悲观是有所道理的,如同《恐怖份子》结尾一样的悲剧。

阿隆倒在垃圾堆边上,出现黑白电视机这一隐喻物体,重现1969年棒球比赛的解说掌声,欢呼笑语。然而,垃圾两个字如此之刺眼。李立中头倚澡池,倒在边上,鲜血流淌,那是一个洗去污垢的场所,却铸成自我了断的结局。作为戏剧冲突,它们加深了观众印象,同时也提出一种可能,是谁害死了他们,是不堪一击的自己?是连名字都没有的飞车小青年,还是滑稽可笑的恶作剧匿名电话。情绪之悲观沮丧,可比《牯岭街少年杀人事件》的接连几刀。促成死亡的是整个环境,甚至受害者自己。

或者用杨德昌的话说更为合适:对我而言,拍一部悲剧是出自于关怀,是具有正面效果的。喜闹的东西或许会让开怀大笑,也对人生有比较多的期望,但是一旦希望落空,他要承受的痛苦恐怕更大。

13.台北

与杨德昌合作,为《一一》留下杨德昌作品唯一一条评论音轨的托尼·雷恩,将《青梅竹马》列进个人自选十佳影片,这在很多人看来似乎不可理喻。时至今日,我亦相信大陆有着更多杨德昌的支持者,却未必对杨德昌作品有着系统而全面的梳理了解。或许有人的确把90年代的《牯岭街少年杀人事件》和《一一》分析得透彻无比,但对于80年代的杨德昌作品,它们还是一块不被墨迹沾点的空白纸张。

原因很简单:物质决定一切。没看过影片,永远不可能凭空捏造出任何关于影片的场景架构,更无法全面了解着台北都市的变幻和社会关系的内部移换(《青梅竹马》的英文片名Taipei Story)。上节所摘取的对白中两段是关于面对高楼林立、车水马龙,心生的感慨与困惑。“不重要”、“看不见”,暗语道出一群人的迷失,即便在以上场合中,阿隆并不在场,而是阿贞在倾听。

片中阿隆、阿贞被拆属为两个不同人群范围,他们的身份、穿着、朋友、出没活动的场所都是迥异的,而维系两人情感关系的,仅仅是传统古典式的青梅竹马。这样岌岌可危的维系是不可靠的,何况阿隆还有着离异前妻,更似念念不忘。阿贞身边还有些剪不断,理还乱的情感瓜葛,最终也导致意外的必然到来。

新与旧之间,台北空间被划分为东、西两部分,东区是阿贞和他那群朋友,说着洋味的笑话段子,西区是阿隆和他高歌的闽南语歌曲,他不遗余力的帮助朋友,直接拖累了自己。杨德昌也不慌不忙设计了一段打架冲突。在这过程中,是这样的:阿隆首先对席间笑话没有本能的外在反应,起身去卫生间,出来后也不想着回到桌边,而是自个儿玩起了飞镖,另一人上前,埋下导火索。再往后推,阿隆这一布店老板的角色是美国归来,看似有些消除怀旧色彩,但是,美国和其他地方没两样,他的结论更进一步表达着他的无望。在最后的结论:美国梦是虚幻的,他姐夫也和别人没两样。

阿贞则不同,她满怀希望,想着到另一个世界去闯荡,力所能及地去寻找幸福,修补在台北留下的空洞口子,劝阿隆重新开始。但台北无法抵御未来的脚步,只能催生更多悲剧,一如《恐怖份子》,直到《麻将》。即便结尾也补上梅小姐几句:好多人都去了南加州,其实,这儿不是很好?!我们现在可以把美国大公司搬到自己家门口,又何必跑那么远?到了美国,还不是要跑到大公司去上班。

[责任编辑:刘悦辰] 标签:杨德昌 时代 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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