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家]解析李某案：若李某某拒不认罪 最多判15年

中央民族大学法学院教授田小穹

点击图片进入：李某案庭审：5被告仅李某做无罪辩护

8月28日，李某某等人涉嫌强奸案在海淀法院开庭，今日为庭审第二天。昨天是举证、质证阶段，今天会先完成此阶段，然后进入辩论环节。凤凰网娱乐邀请中央民族大学法学院教授田小穹独家解析李某案。

被告人翻供起不到颠覆作用

田小穹教授分析了李某案中，公诉人或已经获得的证据：“现在，我们整理一下公诉人可能已经获得的证据：

一、必要证据、被害人陈述。这是必需的。所谓颠覆性证据，必须颠覆此项证据，无法颠覆此项证据，就谈不到‘颠覆’。

二、被告人供述。这属于补强证据。补强证据，就单个证据而言，每个都不是必需的，可以被替代，具有可选性，但必须有。

各个被告人在侦查起诉阶段可能做过有罪供述，这些供述仍然有效。就算现在所有被告人都不承认了，有了原来的有罪供述，而且不能被排除的话，也不是什么大问题，被告人翻供起不到颠覆作用。昨天新闻说，法庭已经裁定，本案不存在非法证据。

如果从宽掌握的话，应该说有了这两方面的证据，并且确实，从证据链来说，可以说基本充分。

三、公诉人最好再有其他证据，进一步补强。”

今日宣判可能性不大 存在避嫌问题

凤凰网娱乐：受害人律师说今天可以当庭宣判，您觉得可能性大吗？

田小穹教授：我觉得可能性不大。因为，还有刑事附带民事部分需要审理。审理完后，还要合议庭讨论。必要时，提交审判委员会讨论。这都需要过程。而且，还有个避嫌的问题。虽然说开完庭就做判决也没有什么不可以，但是，难免给人未审先定的嫌疑，何必这么匆忙。完全可以定期宣判，我不知被害人怎样得出的这个判断，也许，他感觉昨天的庭审很顺利吧。可以把他的这个判断当做一个信息，不是当庭宣判的信息，是起诉方没有遇到大的障碍，或者法庭显露出一定程度的倾向等信息。这样的信息，职业律师是可以感受到的，但有时这种感受是错误的。

若李某某拒不认罪 最多判15年

田小穹分析了李某某案中被告的量刑问题：量刑方面，如果李某某被认定为成年人，那他都有被判死刑的可能。如果被认定为未成年人，就是无期徒刑了。这对他非常关键，这也是个看点，他肯定要被从重处罚的。

原因有二，其一，他有前科，其二，他不认罪。唯一对各被告人有利的是，被害人确实存在一定过错，这个也是案件焦点问题之一，那也只会在量刑上减轻。但被害人是否自愿和是否有过错，这二者之间是有冲突的。只有承认她不自愿，才能谈到她有过错，如果她是自愿的，就没必要争论她是否有过错了。

本案中，李某某很可能被列为一告，对一告的量刑是其他被告人的标尺，其他被告人的量刑不会超过一告。如果成年人可判死刑，未成年人拒不认罪的，最重可判无期徒刑，未成年人不适用死刑，死刑包括死刑缓期二年执行，都不适用未成年人。但是，不是在任何案件中都需要分别主犯和从犯。有时，共同犯罪人在犯罪中的作用基本相同，那就不区分，这时仍然要按预期的量刑轻重做排列。总之，越排在前，越可能遭受较重的刑罚。

如果有判决，不会有任何人被判处无期徒刑以上徒刑，因为海淀法院没有这样的权力。基层法院只能审理可能判处有期徒刑以下的案件。有期徒刑，没有数罪并罚的情况，最高为15年。也就是说本案，最高不会超过15年。强奸罪，一般为3年以上10年以下，情节严重的，比如本案可能存在的情形，轮奸，或导致被害人精神失常，则判处10年以上有期徒刑、无期徒刑或死刑。可是，前面说了，海淀法院只能判处有期徒刑，这样，量刑区间在3年到15年之间。

不现实的无罪辩护会惹恼法官

田小穹教授讨论了赔偿等方面的问题：民事赔偿方面，先由被害人提出诉讼请求。一般是医疗费、误工费、护理费等。可是，这个案子中，恐怕这些费用并不高，我估计被害人会提出精神赔偿问题。这才是最难处理的。然后，被告人答辩，表明是否认可。不认可的话，要质证辩论，然后法庭尝试调解。可是实践中，这个过程往往在刑事部分前都解决了。反正，我做律师，是争取在这之前解决的。如果等着法院判决，那不要指望法院从轻，减轻处理了，这种策略是拼命的意思了。我可以说，一般没有好结果。不现实的无罪辩，也是对司法资源的浪费，法官也是恼火的，当然，成熟的法官要克制这种心态，但是，法官是人，说白了就是招人烦，对自己也不利。

无罪辩护非常冒险 直接影响以后减刑

凤凰网娱乐：您如何评价双方律师在这个案件中的表现和作用？

田小穹教授：一般说来，在刑事案件中，辩护人都有个两难选择，也就是辩护策略的制定——做无罪辩还是罪轻辩，这两个策略是矛盾的。你做无罪辩，就不要再提什么自首啊，立功啊，未成年人啊，对方过错啊。总之，种种原来可以从轻，减轻，免除的理由，你都不能再提了。这些你不提，有时也没什么，公诉人会提，公诉人不提，法官会注意。但是，有的情节不那么明显，公诉人不会提，法官也没注意到，那就受损失了。

所以，无罪辩护非常冒险，要慎重采纳，必须严格论证可行性。而且，我要再三提醒，无罪辩影响的可不是庭审量刑，还会影响被告人以后的的减刑。一般说来，很少罪犯服完整个刑期的，一般都是一半多一点。无论你采取什么策略，都必须以被告人利益为准，不能考虑律师自己。

被害人对赔偿金额不满可上诉

凤凰网娱乐：那如果被害人对赔偿金额不满，她可以做些什么呢？她可以仅就民事部分提起上诉？

田小穹教授：是，这个上诉可有攻击性。因为，二审法院不仅就民事部分进行审查，要全案审查。理论上可以对撤销刑事部分的判决，重新判决。被害人上诉不受上诉不加刑限制。但是，被害人代理人不能公然这样威胁，那不好，这应该是合格律师当然的选择。而合格的律师当然能够预判并考虑到。所以，从世界范围讲，刑事案件越来越民事化。诉讼策略也出现变化，从零和游戏的选择到共赢的谋取，也就是说，大家都有个交待。所以，即便刑事案件，也不一定就要火药味十足，可以不那么计较客观事实，把重点放到法律事实上来。

有些网友不满意，说事实是你可以随意说的吗？可以决定事实吗？这就是不懂得客观事实和法律事实的区别。法官是依据法律事实判决的，不是依据客观事实。客观事实在一定时间内，存在不能认知的可能。而法律事实是可以认知的，这个认知需要证明、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