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隽：港人到内地不通人情 只信“交情”

凤凰网：从1990年、1991年再到1995年，让你对于整个大陆或者后面改称为“内地”，你有什么感受？

文隽：因为我第一部片，跟西影合作的，西安电影制片厂来了50多人，但是我们在北影拍戏，因为那个是古装的场面，北影也来了30多个人，还有我香港也来了20、30人。每一天导演做得事情都不是拍戏，是解决大家的矛盾。当时我还没有下岗，都是大锅饭，那些电影制片厂派来的人都是收劳务费的，他做得不好，你也没有办法把他赶走。好了，我跟我的那些副导演等人就说，“肯定内地工作人员会问你，你拍这个片多少钱？你不用担心，你就会告诉他们，我接这个活，我有两万块。”两万块对当时候你在北影打工的人来说，是一个天文数字。

凤凰网：没有办法想象，当时万元户都是没有办法想象的。

文隽：“好了，你说完给他听两万块之后，你要跟他说，我每一个月在香港交房租是八千块钱，我交通费是多少，我什么多少，还有我这个活做得不好的话，我下面都没有了。我是一个个案，我整个活做三个月，我做得不好的话，我不知道什么时候再有下个活，你就不怕跟他们说。”后来，我这些经验我就检讨，有很多香港导演来拍戏，我说你们来拍戏，要了解几个情，什么情？国情、民情、人情。国情就是你知道来内地，来中国拍戏，政权是什么政权？什么叫人大？什么十八大，当然还没有到十八大，十三大、十四大是怎么一回事？公安跟警察有什么？你要知道民情，要跑到旁边的超市，你知道一斤菜多少钱，跑到超市里面知道买什么，那时候最多一个饮料叫“健力宝”，没有可乐，可乐是很珍贵的。

还要懂得人情，人情世故，怎么交往。一般香港人在外面的世界自由惯了，说话不礼貌或者有一种高高在上的，“我懂了，你们都不懂，你们这些傻瓜！你看，又不会穿衣服，又不会享受，什么都不懂！”你要放下这个身段，你要懂得几个人情，人情世故。当时很多人回内地，他们什么情都不懂，只懂一种情叫“交情”，我认识谁秘书的司机，他跟什么人就有关系，“肯定没有问题，搞得定！”这种交情是没有用的，你要了解国情、民情、人情，你就自然融入这个社会。

我刚来的时候，1991年、1992年，我也非常幸运，我主动去找姜文拍戏，我跟他交往的很好，我们经常跑到亚运村，当时跟刘晓庆都很熟，跑到家里，都很多人串门的。因为这样，我也认识王朔，小刚导演当时还没有成名，郑晓龙等，我可以说，我们跟他们认识20多年了。有一些现在今天在坐牢的人我也都认识。所以，对我来说跟他们交往，姜文也说了，“文隽，你不像一个香港人，我认识的香港人不像你这样的。”

凤凰网：其实我最初跟香港打交道的时候，你会觉得非常专业，我是谈做事的时候，那种专业度都是让任何地方人会钦佩的。但是专业之外，八个小时工作时间之外，你会觉得这个人就找不到了，我们就感觉到其它的这种交情。

文隽：没有交往。

凤凰网：交往那一部分一下子割裂开了。

文隽：因为他们不打开，他们最封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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