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海璐：我的作品部部票房失手 也有成功之处

何东：孟京辉的《像鸡毛一样飞》，谢东的《冬至》，《钢的琴》，还有《到阜阳600里》等，角色不分主次，你一边合作，你还一边愿意发现，这种人往往有一个臭毛病，好人都容易清高，坏人特别愿意威武，我这三年写剧本就产生了旁观者的恐惧，我就在那里看，我就发现一个事儿。

秦海璐：你那叫围观者。

何东：不是，我不叫围观者，我发现了一个重要的问题，就是尼采说的，旁观以后，浮在河面的人，亮晶晶的，都是死鱼，鸟越飞越看不见。

秦海璐：对。

何东：你老这么合作，而且你有一种寻求，剧本里无需求者精神没法写，作为一个演员，作为一个导演，这个演员不提问也演不了好戏，不问自己也不行。但是有一个，这特像赌博掷色子，这种合作你不怕失手吗？

秦海璐：我觉得我每一部戏都失手，我每一部戏也都成功，我觉得还是相对而言的，看是什么人的要求了。如果你是票房经理、电影院的院线经理，我部部失手，没一部成功的。但是对于影片的纵深感，或者是作为一个记录者，或者是作为一个导演的发掘者，我觉得我每一部戏都是成功的，我觉得看大家的要求，它是相对的，看你做的是什么事儿。比如说，《钢的琴》，我曾经写过一篇博文关于《钢的琴》的票房问题，我们要的是什么？当然，对于现在来讲，所谓的文商共赢是最好的，但是我告诉你我没有这样的能力。

何东：我觉得不是，是你们做得不好。

秦海璐：为什么做得不好？是因为你没有这种能力，你还不能够掌控它游刃有余。

何东：为什么不去找掌控的这个人呢？

秦海璐：掌控的这个人也只能说是商做得很好，没有文，你告诉我文商共赢的片子有什么？

何东：比如《少年派》，它不如《泰囧》的票房，但是两边都达到了。

秦海璐：它不是中国人做的，我找不到李安帮我做这样的东西。对于中国导演和中国影人来讲，文商共赢的有什么？没有。

何东：我觉得你刚才说的也是一个悖论，你告诉我有哪一个秦海璐要做不可能做的事。

秦海璐：对于《钢的琴》来讲，我做了一个不可能的事情，我确实是记录了那一群人的生活，而且是用国人不常见的表达方式，黑色幽默的东西，间离的东西，幻觉抽离的东西，非实际影像表达的东西，我都做了。但是做这个东西的时候，就因为我跳出了大众的一个观影习惯和诉求，等于我只是想把它表达出来，我做了。开始的时候我没有求商，我放弃这一部分东西，但是大家却用商的东西来评判这部影片的时候，我很愤怒，我可以用愤怒来形容，我觉得大家可以不明白，但是不能糊涂，尤其是业内的人。对，我觉得如果你是糊涂，如果你看这个影片说“这个影片就应该有一个亿的票房”，扯淡，我没有为一个亿的票房做任何的牺牲和努力，难道靠运气吗？我不能够这样。但是像吴晓波他们写的这些东西，他记录的是一群人之后的这些生活，没问题，我要的就是这个，我做的是这个，而不是说靠这三千万人发动票房，我不是干这种事儿的人。所以，我的诉求是非常简单的，我希望有一天可以文商共赢，我也试图在做这样的事情。

何东：一定。

秦海璐：一定会，因为我们的发展路线会是这样，所有人可能都会这样，现在突求票房的人有一天一定会知道这个话的内容重要。

何东：所以就要互相勾结起来。

秦海璐：现在人家叫“强强联手”，不叫“勾结”，你这有点像勾肩搭背，有点像不干好事儿，我们叫“强强联手”，这是专业术语（笑），但是我觉得这是发展的一个必然结果，当你过分苞米花的时候，大家会需要粮食。

何东：《少年派》、《泰囧》、《致青春》、《小时代》，不管怎么说，这四个赢的，我自己研究了一下，这几个电影谁也不搭谁，但是之前也有一堆大片，闻一下那底裤味儿，都是一个味儿，题材不一样，这帮孩子就在网上晒我买了七张这个票，他是在骂人呢，骂前面几个电影。这几个电影，你看它很偶然，它很赚钱，其实我发现有一种洗牌开始了，有一种完全没有菜市场生活，坐着宾利的导演，你还想拍出教育人，不太可能了，现在洗牌特别明显。

秦海璐：因为社会上大家现在已经不去超市买菜了，大家都去超市了，而且菜是被打包过的，是打了标签的，你自己自由选择。至少在电影发达的城市，北上广一线城市和省会城市，大多数的白领能够去买电影院票的人基本上过的都是这样的人，他们的主要购物菜市场主要是家乐福、沃尔玛，他们的主要沟通渠道是手机，是网络。

何东：我觉得起码有一半是误读吧。

秦海璐：当然了，《青春派》就是一个最好的例子，《青春派》里有一群孩子在厕所，等于是自己在灌凉水，最后了一句“去他妈的高考”，所有这个片子的投资人都说这个片子是好片子，但是送审的事儿，导演你自己决定能不能过，但是过了。这就是口径的一个转变，都在变。

何东：还有一些人还在那弄那些老的东西。

秦海璐：所以知道我为什么说作为一个资深的电影监制或者作为资深的影人希望有的是什么，当然，对于一些老的导演，他们曾经很深入地挖掘过生活的本质、人性的伪善，我觉得你能给予的应该是非常本质地脱离掉无论在哪儿买菜、无论坐什么车，表达的仍然是一个人，你能给予的是这一方面的时候就给予；你不能给予的时候，比如现在数字机怎么用，可能老的摄影师都不太会用，你给不了这一块，你能善意地给予后辈一些资源和经验的时候，我觉得是应该做这件事情的时候。社会是不会停滞不前的，大浪淘沙，注定是要这样，我们有一天也会变成这样，但是我们希望能够善意地给予曾经有过的一些好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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