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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凰大影响]05:激辩《毒战》

2013年04月08日 15:40
来源:凤凰网娱乐

影评人赛人、风间隼

【风格篇】延续更生or妥协退步

主持人杨城:我们喜欢杜琪峰和“银河映象”的作品,更多的是在风格层面,比如它的摄影构图、场面调度、剪辑、音乐,这些是杜琪峰真正有作者性的地方。我们下面讨论一下《毒战》的风格,大家觉得杜琪峰以往的风格,在《毒战》里面有没有什么变化,还有这种变化到底起到什么效果,这个效果是好的还是不好的?

正方

风间隼:摆脱了造型感,实现自我更生

赛人:《毒战》在消减纪实,其实是一部寓言

沙丹:《毒战》走纪实路线,依然精准

反方

兰波:调度虽好,但剧情太满音乐不节制,是退步

中立方总结

李小飞:《毒战》去形式化返璞归真,杜琪峰向大师迈进

风间隼:首先我觉得这个主旨上跟他以往是一脉相承的,这点刚才大家说了,他的表现上有很大的变化,他以前拍的香港是都市的水泥森林,很多的灯光拍的很漂亮,雾、雨的效果,摆造型,大街的纵深,很漂亮,但是在我们华北的话,香港是一个站着的城市,我们是一片平房的城市,有非常开阔的地带,里面很多颜色都是不饱和的,也没有漂亮的打光,人也没有张扬的那种造型感。

在这种情况下,首先就是有人觉得杜琪峰跟过去不一样了,他做妥协了,好像看不到以前的杜琪峰了,我觉得不是这样。要看一个风格变化好不好,关键是看跟主题是否贴合起来,他把华北拍的特别冷清,特别空阔,跟他这个主题天地不仁是非常契合的,里面有很多人心惨淡,跟这个影片的形象丝丝合扣。在突破以往的形式上,《夺命金》已经做到这一点了,而以往黑帮人物的造型戏,在这个片子彻底摆脱了,这个片子不会注意造型感的东西,这是最大的进步。这是我说的北上之后,这些限制给他造成自己的突破,这可能是他在香港永远完成不了的,这一点对他而言,这次北上不是妥协,而是自我更生的情况,自我善变的一个过程,他走出了非常漂亮的一步。

沙丹:过去杜琪峰爱玩儿造型,让每个男性的群戏显得很酷,特别是《枪火》当中,空间感设计是很美的。在香港那个城市里黑夜犯罪的情景,调子压得非常非常低,构图非常漂亮、精确。

而《毒战》放在内地拍,有了很大的改变,基本上不是黑调的,调子有点偏蓝,同时用了大量手提式的摄影技术,这还是服从于整个主题的设计,用不同的电影技巧表现。

风间隼:他拍“津海”那个戏的时候我去探过班,在外面拍夜景,一场在卡车上验毒品的戏,外面是空阔的操场,五个人站着。那场戏是非常有杜琪峰风格的,上面有大蓝光打下来,将下面五个人的影子拖得很长。我当时一看,以为跟他以前的风格一样。但是看成片的时候这个镜头就是一秒钟,后面几个人是很虚的,它的焦点在毒品那个地方,不知道当时是拍了两套方案,还是故意要这个样子,摆脱以前的东西。

沙丹:我觉得如果他追求空间造型,那么全片都应该是这种风格。如果这个电影走一个非常纪实的路子,非常冷酷,和张扬的造型感觉就不一样了。这个电影让我想到了过去咱们内地特别火的几套电视纪实的警匪片,像《121枪杀大案》、《西安大追捕》,有点向那种纪实的风格靠近,但是做得又很精致。

赛人:杜琪峰不是一个为了风格而风格的电影,但是他仍然有技痒难耐的时候,这个电影中有站位戏,杜琪峰喜欢前后站位。

还有这个电影的节奏上也是杜琪峰的,大家不要认为这个电影是纪实的,它是寓言,他通过两场戏来消减纪实的味道,一场戏是孙红雷一会儿扮哈哈哥,一会儿扮昌哥,这场戏的整个处理是戏剧化的。还有一场戏是孙红雷站在车的后座上往前冲,这个造型不是无的放矢的,是更准确更有力也为了更美。

兰波:我觉得他里面有突破,就是在于赛人刚才说的,它把平时大家没有注意的细节,和那种调度完全结合起来。比如有一个镜头,古仔把校车开过来,把车门打开,那七个人往车上走,快到的时候车门一关,一个180度的转弯,开走了,把七个人暴露在警察面前,两边的对峙感一下子出来。这个是非常聪明的,突然抽离完成这种仪式感。这个世界上动作片导演能拍出这种场景的不超过十个人,这就是杜琪峰进步的地方,他能够在纪实中突然加入他的风格,让人很难忘。

但是也有退步的地方,退步的地方在音乐上面,用得太满了,不够节制,不够自信,这个电影的音乐仅仅在工业品层面做到完满,却没有抽离出灵魂。另外一个退步的地方是剧情特别满,满得让人无从去注意人物的性格,他想磨平人物性格,用剧情来做铺垫前后的紧张感,来追求票房。

风间隼:这就是我不同意你的地方了,因为你说把这种人物抹平了,适应审查,我觉得这恰恰是他的聪明之处,导演适应这个审查有两种方法,拿日本导演举例子。比如拍《日本最长的一天》,小林正树就不拍,说这个东西是颂扬军国主义的;冈本喜八就说拍,有这么好的阵容为什么不拍呢?他把僵直的人物推到极致,反而是一种反讽,你不是要拍大日本皇军有多了不起吗?我就把他拍得简直没有人性了,神勇到无敌,把这个荒诞感拍出来了。

杜琪峰到大陆拍戏,我觉得他是用后面的方法,公安不是要神勇吗,我就神勇到不近人情,最后站在车盖后面冲出去,有那么必要吗?这种狗血反而出来一种反讽。同样还有香港的这些毒贩,安排他们必须要死,那就死得痛快,拍到他们一点情谊都没有,完全是一帮人渣的样子。拍到极致以后反而产生一种讽刺效果,观众会觉得奇怪:人真的是这个样子吗?

赛人:从创作本体来说的话,他不熟悉大陆公安,也不可能这么去拍,但是在香港就可以拍得出来,因为是他熟悉的环境。他不熟悉的环境就不要瞎拍、不乱拍,这是他聪明的地方,我不懂为什么装的很懂呢?

李小飞:也可以理解为这些警察是符号化的人物,一种力量的象征。

兰波:那几十艘渔船的戏,很明显是对极权文化的讽刺。如果对港片熟悉的话,你就知道,三代毒枭有不同的机遇,第一代毒枭就是跛豪,60年代初逃到港的,无法无天,最后混成老大的;第二代就是大圈仔,就是“改革开放”以后,羡慕香港纸醉金迷的这种感觉;第三代时代突然发生大扭转了,变成香港人到大陆淘金了,他们的地位一下180度转弯,从天上一下掉到地下了,以前他是主体现在变成客体了,他有心灵上不适的东西,这种不适恰恰是杜琪峰可以抓到的东西。以前只有一个人熟悉大陆这种环境,那就是麦当雄。

赛人:这个片子很容易让人想起《省港旗兵》。

李小飞:其实刚才说到以前的形式化和现在去形式化的过程,杜琪峰的电影去形式化过程早就开始了,特别是黑社会系列,黑社会系列是杜琪峰的高峰,黑社会两集基本没有开过枪,为什么没有开枪?就是写实,香港的黑帮是不开枪的,不拿枪的,为什么呢?你拿枪就是故意杀人,但你拿把刀砍,就是斗殴,判罪的区别非常大,所以他们都用刀不用枪。但是《毒战》这个电影,它有一些形式化的东西,但是它也很符合现实,因为我们大陆这个环境比较开阔,也没有那么的严密,也没有那么法制,他可以用枪,所以也是合理的。所以我觉得任何一个电影导演向大师化迈进的时候,是一定去形式化写实化的,就是所谓的返璞归真。

我看杨德昌的书里面写,年轻时候拍电影,你有一个点子就怕别人看不到,一定会加一点特效,一点慢镜突出出来,到最后你成熟的时候,你不需要这些东西,就把这个平白的摆在这里让大家去看,这是迈向大师的标志。

兰波:你的意思是杜琪峰在迈向大师?

李小飞:他肯定是在迈向大师。

[责任编辑:高晓雯] 标签:赛人 蔡添明 凤凰大影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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