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华健：《江湖》绝无野心 与张大春的情谊有钱难买

周华健：很多人都认为写曲的比较重要，写词的不重要，其实不是，写曲你要去怎么把这首歌做出一个风格来，它应该跟不一样，所以听起来有一个认知度。而唱歌的人一样，声音要有一个不一样的辨识度，你才会成功，你才会在那么多人中标出来。写词其实也一样，你现在一看就知道是李宗盛写的词，其他的人个别你都应该知道，我觉得也应该要去下这个功夫，不是说有了字就好，这个字的组合，一定有一个风格在里面。

这次我们在《好歌曲》里面，我一定会用这个来作为一个很基础的标准，我们是找唱作人，唱的话，你把那个风格唱出来嘛。当然，我不会花太多工夫在那边，因为这次是以作（词）为主，那你写的歌特色在哪里？你写起来，你没有抄，可是你就很像一首什么歌呢？那就完蛋了（笑），一定要找办法把它加分，不会听起来是一首曾经听过的歌，那这个歌是不会红的。

其实这次我就跟张大春老师就提了一件事，我说既然我们要做，从水浒变成江湖变成侠的话，我们可以很大胆做很多事。我说，大春老师，我有个想法，你听听看，你如果能够把名词摆在一块，没有动词的，也不需要连接词，当两个词在一起的时候，就会有画面的。当时他听不懂，我举一个例子给他听，我说尼克松，水门事件，整个十年都在的，你都清楚的一个大画面，类似这样的我举了几个例子。他就眼睛亮了，“泼墨！”最早整个概念是这样来的，可是你看得出来，这最起码也是一个模式，后来我们做了，《泼墨》就是这样来的，“葡萄美酒，夜光杯，李白月，张良椎”，画面有了，对李白来讲是浪漫的，喝喝酒；“张良椎”，对张良来讲，是准备要当刺客之前的一个决心，两个对比就出来，而且每一个可能横跨十五年。

没有，做的时候没有说为了顶天立地、登高一呼，什么都没有。说白了，我们整个过程中有两个撞墙期，大春老师给我最早的以前有一首《金缕曲》，他不打电话给我，他写一封信给我，他写信给我当然不是很重要的事，他只是说：“诶，兄弟，想你了！”“呼尔持琴兼抱酒”，“呼尔”是叫你，“持琴”是拎吉他，“抱酒”是还抱着酒来，出钱出力！

他让我把它谱成歌，侠的里面，他说三年前给你那封信，我现在叫不出来，你先把那个写一写吧！我说这是你写给我的信啊，跟江湖有什么关系？他说不不不，那有两个朋友的情谊，情谊就是侠，侠里面有仗义、重视朋友的感觉，你把它写完就是侠的一种。那么，我就去写，我写了三个月，写不出来，很痛苦。两个多月的时候，这个唱片做不完了，那个时候怎么可能有什么顶天立地、吓人一跳、平地一声雷、做一张惊天动地的唱片？没有，整个过程倒是做完以后他很高兴，我也很高兴，过了一首歌的关了，下一首，下一首，《泼墨》，你叫我去跳楼好了！又做了三四个月，做的过程以为要做不完，诶，又写完了。好像他出一招儿，结果我接了，“看看长得怎么样，啊！你小子没有浪费我的歌词！”是那种痛快，我觉得这就是一个很特别的，如果以前电影里面的侠士飞起来，打起剑，最后站在那边说：“真的高兴认识你，终于见识到你的功夫，不错！”我觉得我们有这种感觉！这是我们自己痛快的，绝对没有想说这个唱片怎么样，真的没有，中间有几次几乎做不完。

在台北，我们常常约他们自己文艺圈的朋友，都会在他家附近有一个餐厅，它的名字也很好玩，叫《面对面》。我们常常去那边开会，客人都走了，没有其他客人，只有我们的时候，老板也不好意思赶我们走，大春的纸就拿出来，酒喝一喝，就拿来毛笔写字。我看到他有几秒钟以为我在明朝或者唐朝，可是这是用多少钱都买不到的，不是说花钱请个人来写字，不可能这样子的，读书人更加不动如山了，你还这样子跟我讲，我跟你翻脸，你不要兴之所至，你说侠不侠？我说非常侠气！

还有一首歌是“曾记楼头一醉,还以为身是波间月一枚”，他说很难沮丧，水浒里面的宋江，他以为是浔阳河上面月亮的倒影，镜花水月的感觉，对自己很灰心，他在楼头喝醉以后，还以为自己是“身是波间月一枚”，我真的很想找一天拎着他的尺、拎着你的笔，我们带几瓶好酒，拿把吉他，跑去一个楼台，要有河的，放一点渔灯，一点点的，你真的给我写，我跟你讲，我不想醒过来，多少钱都买不到的！可是做得到，这些事情都做得到，也是因为这一次的缘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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