赖声川：我期待“桃花源”被改编成南北韩的故事

主持人何东：你的戏每每都很成功，你怎么在你创作的同时还能馈到和观众呼应？

赖声川：这个答案，我觉得你听了一定很不满意，我觉得就是运气，就是运气。我自己看每一个时代的作者、艺术家，都有一个运气，有一个和观众之间的缘分。我的运气好，我的作品出来就有人喜欢，像梵高，现代人觉得他就是一个天才，当年谁理他？他送画给心理医生，太太赶快拿来包鸡笼，后来也是被发现他的画包着给鸡拉屎的一个东西，这么看待他的画。所以，这就是一个时代没有办法达到同一个频率。

但是你再问仔细一点，我会觉得除了运气之外，我只能解释说我在创作的时候，我到底目标是什么？我这个作品是给谁？那么，我永远认为是给观众的，意思是说不是给我自己的，要把这个东西分清楚。我发现很多年轻的作家更大的目标是写给自己，让他自己过瘾的一个东西，也许是这一个简单的因素，到底你的老板是谁？你说我就是要满足自己，祝你好运！我们为观众还是有一个责任的，最起码我的戏任何观众看了都还是有一个亲切感，可能是这个理由吧，当初的动机和目标是希望给观众的一个礼物，像刚刚观众讲到礼物这个概念，就是这样。

主持人何东：以前我写的评论一直在说，当今不光是话剧，也不光是两岸三地，包括好莱坞，他们最致命的出了一个特别大的问题，太及时了，我认为全世界都这样，及时性太强。但是你的作品有一个特点，从第一个到现在特别不及时，还挺迟到。不赶时间，我说的"不及时"是两点：不赶时间、不赶现实。包括你自己，就是一个不及时之人，再说得难听一点，在市场上是一个被迟者。那么，你怎么让你的作品不及时呢？

赖声川：我还在揣摩你的这个话，我自己还是一个很急的人。当然，“急”和“及时”不同，也是一个速度方面做起事来要求速度的，但是作品里面可能就是你说的这些东西，可能是不急于去表达什么吧。我们回到老问题，风格上，一个导演是不是必须要讲出一个主题，结构到了一个点，可能我的处理是情感上最大的点，可是对于别的导演在处理上这个时候是他要说出道理的时候，对我来讲，这两种完全不一样的作品。可能我不习惯于做那样的作品，我不习惯到这个点宣布答案或者宣布这个戏的主题，而是透过情感来完成。所以，对你来讲，你可能会感觉到这种感觉。

主持人何东：“不及时”。上次我采访你明显地感觉到，时间在你身上走得慢于他人，你自己有感觉吗？

赖声川：我没这个感觉，我还觉得应该相反才对。可能到了作品里面又不一样，在生活里我觉得时间是走得很快的，作品里可能就缓下来。

主持人何东：我觉得赖先生一旦在作品里面时间变得慢的时候，创作者、观察者才能左看看，右看看，如果往前跑得快，那你只好往前看了。我吃完晚饭在一个树林子里溜弯，我发现这儿的时间确实是比较慢，你走、走、走就发现了，后来我甚至觉得空间有时候比时间还重要，时间还是人的规定，在树林子里植物会对你讲话。

赖声川：那是一种境界，时间是主观的，完全是。其实时间和空间是很连贯的，我还在揣摩这个道理（笑）。

主持人何东：我听听国语和普通话还是有不同的，包括语气的，这会不会有影响呢？

赖声川：影响不大，那是一个外表，能不能真正去了解？你说我如果做一个北京胡同的话剧，我可能会稍微考虑一下，我有兴趣，但是我能不能做到那么到底？如果做不到，又怎么办？那么，我要考虑一下，看看我能做得多好，这也看自己能体会多少、融入多少。但是，我觉得基本上很多事情大的氛围是没什么问题的，我也很期待。

主持人何东：那么，《暗恋桃花源》也演了很多年，为什么没动呢？为什么不想想动动它呢？

赖声川：其实有动，有两个版本，桃花源是用地方戏曲来做的，一个次是在台湾做的歌仔戏版，一次是在杭州做的粤剧版，但是其实那个龙骨还是没动，你说得没错。我期待有一天，好比说韩国人把它拿去，变成一个南北韩的一个故事，或者德国人拿去变成一个东西德的一个故事。我觉得这都是可能的，但是这不是我的工作，这是未来别人的工作。

主持人何东：跟您在节目里有一个约定，您下次带《如梦之梦》，给我一个充分的时间做下一次采访。

赖声川：八个小时，好不好？（笑）愉快，很愉快，很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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